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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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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直在。

這句話是什麽意思, 初玖沒有再回答。

風易舟枕著右手臂躺在床上,左手摟住初玖,完全沒有任何睡意, 腦海中全是她垂著頭認真說:

我一直在。

臂彎的嬌軀微微顫抖, 妖怪回神,輕輕拍她的後背,念著安神的咒語哄著她睡覺。

又是心疼又是無措。

恨不得替初玖承擔這份痛苦。

初玖離開的那天,風易舟只得到了一張字條, 寫著勿念。

是初玖的字跡。

他坐在花園裏發呆了好久, 聽到外面的動靜便迫不及待的擡頭。

風吹過的聲音。

像極了希望。

但眼中的光,亮了又滅, 滅了又亮,終究恢覆死寂。

而妖怪也終於明白。

有些人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。

雖然人-妖殊途,但離別來的太快, 讓他根本無法接受。

明知不會再有任何希望, 卻始終堅定地在等著一個不歸人。

初玖離開的第二個月。

風易舟的爺爺過來了。

老人眉目溫和,所有的鋒利都藏匿在溫柔之下,在人放松警惕時給出致命一擊。

他問:“還不回去嗎?”

風易舟已經沒有稚嫩與活力, 從一個陽光的美少年變成一個死氣沈沈的陰柔美人,只需要心死如灰。

“不回了。”

風瑞溫和的笑了笑,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,他規勸:“你不回來, 你和小意的婚約怎麽辦?”

風易舟撩起眼皮看風瑞, 那陰沈的目光讓風瑞心驚。

他問:“我什麽時候有了婚約?”

而且。

“誰是小意?”

風易舟從出生到現在,從來沒有聽過小意, 更不知道自己居然已經有了婚約。

他皺眉,面上勉強有了些活力:“你不要隨便替我做決定, 這對那個女孩的是不負責。”

他鄭重說:“而且,我已經有愛的人了。”

風瑞淡淡:“那個拋棄了你的女孩嗎?”

風易舟抿唇沒有回話。

風瑞又問:“你想要守在這裏就守著吧,妖怪的壽命很長,時間足夠讓你能夠抹平這段傷情的時光。”

他話鋒突轉,“但你也要對另一個女孩負責,小意和你從小有娃娃親,這是你還沒出生的時候,就定下的。”

風易舟覺得荒謬:“為什麽我從來沒聽過?”

他心中升起了股懊惱與愧疚。

是對初玖的愧疚。

他以為給初玖的是一份純粹的情意,但卻沒想到這份情意竟然橫亙著這麽一個荒唐的婚約。

難道是因為初玖知道了這個婚約而生氣離開嗎?

風瑞見風易舟面色有些變化,眉眼更是溫和了些許,哄勸說:“如果你不願意,我們可以去解除婚約。”

“爺爺永遠不會逼迫你的。”

“但小意從小就以為會嫁給你,所以對你有諸多期待,你與我一同回去,與她說清楚,好嗎?”

這個要求合情合理。

風易舟應了好,但還是有幾分疑惑:“為什麽你從來沒告訴過我這個婚約?”

因為這個婚約自始至終都沒有存在過。

因為婚約是假的。

風瑞笑的無懈可擊:“是我的疏忽,畢竟是你母親定下的娃娃親,我與你母親那邊的朋友也並不熟悉,也是最近才知道的。”

這個理由。

風易舟也相信了。

在他印象中,母親向來是神秘的,很少露面,而且體弱多病,他父親又極為疼愛母親,兩只妖常年在外尋找藥物,試圖找到一個能讓愛人活下去的奇跡。

所以風易舟從小就是由風瑞帶大的,根本沒有見過父母幾面,對母親那邊的朋友更是很少接觸。

也因此,對這個向來溫和又對自己極好的爺爺,他沒有起任何疑心,跟著風瑞回了家,見到了姜意。

是一位小家碧玉的溫婉女子。

風易舟簡明扼要的說明了來意:“抱歉,我此前不知道與你有婚約。”

——他眉頭皺了下,向後面看了眼,總覺得剛剛似乎是有人進來了。

不過他也並不在意。

這裏是會客廳,連著前院,有腳步聲也正常。

只是心中升起了濃濃的不安。

風易舟沈思了會兒,將這個不安歸結為【因為婚約而覺得對不起初玖的愧疚】。

他想到這裏,又在心底嘲弄自己。

人都離開了,拋棄他了……

姜意盯著風易舟看了會兒,才緩慢開口,語調也溫柔,只不過說出的話莫名其妙:“那我們之前,那麽多年的情意都是假的嗎?”

——剛剛被風瑞帶進來的初玖就聽到了這麽句話。

她撩起眼皮,看向皺著眉的風易舟,看向笑的溫柔但問題卻犀利的女孩。

風瑞說,他們是未婚夫妻。

姜意笑容漸冷,像極了一個被未婚夫拋棄的癡情女子:“我為你做的衣服,替你求的平安符,寄給你的書信,還有我家為了幫你們渡過難關,曾經給你們家送來無數的靈氣丹藥……這些在你眼中,都沒有發生過嗎?”

風易舟完全不知道有這種事。

但他見到風瑞臉色尷尬,沖他使著眼色,便明白,那些靈氣丹藥是真的。

幫助他們度過難關。

又送來的靈氣丹藥。

是個雪中送炭的恩情。

這是他們理虧。

風易舟微嘆:“我會盡量補償你的,只要你提出條件,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,我都會補償你的。”

“我不需要你的補償。”姜意依舊是笑著,“就按你說的,我們解除婚約。”

她又譏諷:“你真是好一個心有所屬啊。”

“不知道你那個心有所屬的善良女孩,在知道破壞了我們之間的婚約後,會作何感想!”

“換個角度想,她就是個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呢。”

……

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。

初玖從來沒有想過【第三者】這個稱號會按在她頭上,那些譏諷與看低——

難免會覺得有些可笑。

可笑之餘,又無從反駁。

她沈默不言,隔著藤蔓看風易舟,看風易舟節節敗退,氣勢漸弱。

她不知道,風易舟是以為自家受過姜家的恩情才竭力想要補償姜意,從此兩清。

只以為是風易舟明知有婚約還要亂來,如今東窗事發,才顯得理。

姜意的質問。

風易舟蒼白的辯解。

與他認命般的補償。

初玖腦袋裏嗡嗡作響,唇角溢出幾分譏笑。

笑自己竟然將這麽個男人看做了最純粹的感情寄托。

以為他是她在書中書外唯一值得留戀惦記的,沒想到刨去了俊美皮囊與花言巧語,風花雪月的暧昧朦朧也如裹了層臭泥,骯臟的令人厭惡。

風易舟正蹙眉,初玖只聽到風易舟厲聲說了句【她不是第三者,請姜小姐註意言辭】,便垂眼,沒再去看他們。

耳邊傳來腳步聲。

風瑞走了進來。

——她會在這裏,是那天晚上,她不願意離開,風瑞用法術強行操縱她寫下離別話語後,將她帶來的。

並且告訴她,不要不知好歹。

以及,風易舟早就有了未婚妻。

她沒去理會風瑞,兀自想著事情。

風瑞語氣依舊溫和,笑吟吟的,說出那些沈重與諷刺的話語:“你叫初玖,對嗎?”

“你說你不知道阿舟有婚約,也不知道他曾經與姜意的情意,更不知道他們青梅竹馬……”老人停頓了下,“算了,說這些也沒用了,他們也要解除婚約了。”

初玖輕輕咬唇。

她本來就是經受了打擊。

被書中的世界驅逐,孤苦伶仃,孑然一身。

從天之驕子跌下神壇。

以為遇到了一個懂她的男人,沒想到竟然如此諷刺。

更諷刺的是。

那場纏綿還是她主動邀請風易舟的。

風瑞註意到她的神色,誤以為她將婚約解除的錯誤全包攬到了自己身上。

了然的笑了,對付這種驕傲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,用言語和道德就能壓垮她。

當然,這些事讓姜意來做效果更好。

他用那和藹可親的嗓音又說:“你們的事情,我不予評價。”

“只不過,阿舟從小身體就弱,打娘胎帶出來的毛病,之前一直用姜家的丹藥吊著,如今解除婚約……”

他嘆息一聲,但卻沒有等到初玖說任何話語,無奈之下只能自己把戲唱完。

“阿舟又將用心頭血澆灌的花朵給你……”

這一次,他沒說完。

初玖就回話了,不疾不徐:“我想見風易舟。”

“你放心,我不會糾纏他的,只是和他講清楚。”

“順便把花也還給他。”

風瑞斂了笑意:“小丫頭年紀不大,心眼很多啊。”

初玖微微蹙眉:“?”

“您在說什麽?”

風瑞:“如今姜家沒走,你出現在這裏,讓姜家如何看我們?”

“阿舟如今將你當做心頭好,剛剛只不過因為一句第三者便與小意發怒……”

他話沒有說完。

但初玖懂了。

她的身份尷尬,即便說自己不知情,也不會有人正眼看她,只會把她當做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。

在姜家針對她的時候,風易舟目前一定會保護她,但這會讓風家處在不仁不義的尷尬地位。

她思忖片刻:“那我等之後再與他見面,我會和他斷絕所有關系,也會把花還回去。”

風瑞:“花給你了,你就拿著吧。”

“這朵花只為你而開,別人拿著也沒用。”

這朵花只為你而開。

多麽美妙又多麽浪漫的含義。

但初玖只覺得諷刺。

風瑞:“不過阿舟本就體弱,如今用心頭血澆灌了花,也失去了姜家的丹藥,我希望你可以救救他。”

“我怎麽幫?”

風瑞:“我花吃下,成為藥人,用你的血來做藥引。”

他已經沒了笑意,臉上只剩下哀愁,是為孫子的病情的擔憂,看向初玖是也不再遮掩,直接流露出了不滿與輕蔑。

“你不用立刻同意,我給你幾天時間思考。”

他說的強硬。

初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。

更何況,她本來就脫離了書中的世界,被禁錮在狹小的天地。

又接二連三遭受打擊。

在狹窄而又逼仄的空間。

是很折磨人的。

像是溺水了一般,缺氧窒息,但卻始終吊著一口氣,頑強的活著。

她又被關在了這裏三個月,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,因為紙片人沒有任何生理需要,便沒見過任何一個人。

這種日子很難熬。

獨自一人的時候,眼前人昏暗一片,她除了胡思亂想根本沒有別的活動打發時間。

而沈寂的時光。

深夜的氛圍。

最容易多愁善感,也最容易回想起曾經的美好與夢境破碎後的傷痛。

風瑞,在用這個方法警告她。

——如果思考過後是不同意,她很可能會被關在這裏一輩子。

初玖心想,就這樣吧。

是死是活都已經無所謂了。

況且,她也拿過風易舟的白花,用來做各種奇怪的藥劑。

——那段與風易舟一起的時光,終究也是開心的。

但卻是一場虛假的夢境。

所以,在風瑞過來詢問她的時候,

她說,好。

至於後來,姜意發現了她的存在,隔一段時間便來與她交流。

“這麽漂亮,怪不得阿舟會看上你呢……”

“你身上有阿舟的味道呢,是準備懷了孩子永遠纏著阿舟嗎?”

“……人類向來貪得無厭,拿到了花還不離開,用救命之恩來換一個妾的位置嗎?”

“你知道什麽是妾嗎?就是供老爺取樂的玩意兒。”

“你很有潛質呢。”

盡管她也明白這些話毫無道理,但因為取了心頭血給風易舟治病,已經虛弱的沒有力氣去爭吵。

只能被動的聽她所有言語。

盡管最初並不在意。

但在長久的日子當中,長久的囚-禁,長久的孤身一人,無人交流日子中。

這些話語還是不可避免的成了魔咒般的存在。

像是催眠,也像是洗腦。

初玖從夢中驚醒。

那些更加惡毒又極盡侮辱的話語縈繞在耳邊。

她想起在後來,她沒有了利用價值以後。

姜意嘲弄又倨傲的告訴她真相,告訴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,告訴她從來沒有婚約。

他們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為了讓她給風易舟治病,可造成的傷害根本就無法抹去。

可那些日覆一日的言語打擊與血液流逝的無力,以及最後幾次,取心頭血時疼痛難熬。

這些都是無法磨滅的存在。

而在抽血時,風瑞與姜意用不同的方式傳達著同一個意思。

——風易舟給了你一朵用心頭血澆灌的花朵,讓他本來就虛弱的身體更是病魔纏身,我們又不是讓你去死,只是讓你治病而已。

初玖心想,是啊。

他給了我一朵花。

可是他有沒有問過我,我要不要?

身邊的風易舟還沒有睡,見她醒了,又開始哄她睡覺。

初玖完全聽不到他說了什麽,無神的望著天花板。

感受到妖怪的手掌在她後背輕輕的拍著,安撫她。

心中一陣厭惡。

她朝另一邊挪了挪,與風易舟拉開距離。

風易舟輕聲問:“怎麽了?是做噩夢了嗎?”

初玖沈默著點了點頭。

見風易舟盡力地在逗她開心,講著從星網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笑話。

不過他實在沒什麽講笑話的天賦,每一個都很冷。

風易舟在講完又一個笑話後,低頭又看了看光腦,準備接著講下一個。

忽然聽到初玖輕輕的詢問:

“為什麽要把我關起來啊,風易舟?”

她的語氣聽起來很傷心,但更多的迷茫。

“你真的愛我嗎?”

雖然事實上。

風易舟並不算囚-禁她。

只是讓她換了一個地方居住,給她光腦,讓她和外界聯系。

也不會限制她的自由,只不過去哪裏必須要帶著風易舟罷了。

在外面玩過以後。

便又回到了那片海洋。

仿佛與人類文明隔絕。

初玖對風易舟的感情很覆雜,有時候會有著很深很深的恨意,但有時候又很想去依賴他。

他什麽也不知道。

不知道她曾經受過的辱罵與痛苦,甚至不知道她曾經救過他的命。

可現在告訴他真相,又能怎麽樣?

讓他和風瑞反目成仇嗎?

在風易舟要給她答案的時候,初玖閉上了眼:“我想睡覺了。”

風易舟:“阿玖。”

他語調帶著顫音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初玖沒有再回話。

翌日。

風易舟一夜未睡,等初玖醒過來的時候,又不知道該如何詢問她要不要去看心理醫生。

——害怕刺激到她。

初玖洗漱之後,坐在椅子上,正乖乖的喝牛奶,喝的很認真。

感受到風易舟的註視,擡眼看了看他,又垂下了頭。

風易舟喉嚨發燙。

仿佛被誰扼住了喉嚨,說不出一句話語。

他蹲在初玖身邊,微微仰頭望著初玖:“阿玖。”

初玖停下喝牛奶的動作,疑惑看他。

風易舟微微抿唇。

因為時間流速的問題,初玖重新回到書中的世界,又是十六歲的模樣。

但對風易舟來說,他在書外的世界苦苦等待了三年,又用盡一切辦法來到了書中的世界。

融入書中,又花費了三年。

總共六年的煎熬。

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著他。

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,初玖就悄無聲息的離開。

那種被拋棄的難過,一直等待卻又看不到希望的煎熬。

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。

他愛初玖愛到發瘋。

可昨晚初玖的詢問。

讓他一直處在發瘋的理智忽然清醒了很多。

也讓他清楚的明白。

他真的傷害了初玖。

風易舟說:“對不起,阿玖。”

他瞳孔漆黑,裏面的死氣好像消散了許多,有那麽一瞬間,好像又活了過來。

就像他們最初遇到的樣子。

初玖聽到他的話,楞了下,沒有回話,又重新去喝牛奶。

風易舟垂下眼瞼,手掌握在椅背,手背的青筋暴起,終於又克制住心中的苦痛,又做了個決定。

“如果我的存在給阿玖帶來的是痛苦,等你恢覆,我……”

他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,終於把話說完了。

“我會消失,永遠也不再打擾你。”

初玖仍然繼續沈默著喝牛奶。

等杯子見底了,她才放下,舔了舔嘴巴說:“我要去上學了。”

昨天。

風易舟答應過要陪初玖一起去學校的。

聯盟大學

今天是藥劑師的全國比賽,舉辦的地點是在聯盟大學。

藥劑專業的學生們,今天不用上課,可以來這裏觀看比賽。

人很多。

風易舟拉著初玖免得她被人擠走。

他見初玖興致不高,問:“今天沒課,你還想要待在學校嗎?”

初玖看著不遠處的姜絳。

不知道什麽原因,她沒有參加比賽。

可能是因為群眾的呼聲太高,不想要這種道德敗壞的人參加比賽。

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。

風易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,看清楚人影以後,眼神微頓。

“阿玖?”

初玖回神,看向風易舟。

“沒。”

又過了一會兒。

比賽正在準備,還沒有開始。

風易舟忽然問:“你想聽姜絳的事嗎?”

初玖沒有回話。

只不過握著風易舟的手忽然松了。

風易舟自然察覺到了,他握緊初玖的手,喉嚨發緊,艱澀說:“這裏有些亂,等人少了,我們就松開,忍一忍,好嗎?”

小心翼翼的樣子和之前瘋魔般的強硬完全不同。

妖怪見女孩沒有拒絕,但思考了片刻,還是變了根藤蔓纏在自己手腕,另一端卷在女孩手腕。

見初玖看過來,他說:“這樣就不會走丟了。”

初玖垂眼,盯著手腕的綠色,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忽然,有人猛地沖到她身邊,風易舟拉了她一把,才沒有讓她被撞到。

那人帶著口罩帽子,身材佝僂,看不清模樣,但嗓音很年輕。

如今聯盟生活條件很高,七八十歲的老人也是精神奕奕,除了皺紋與白發以外,身體也有比某些一直宅在家中的年輕人好的。

更別提聯盟的養老措施,對老年人無償提供增強體質與免疫力的營養液。

可不管怎麽說,皮膚可以用醫美,身材可以去健身,但人的聲音是不可能改變的。

初玖被風易舟護著,見他只是虛虛攬著她,護著她不讓人流沖擊到,既紳士又有風度。

她正出神。

那位老人又開口哀求:“初玖,你救救我吧!”

“我以後再也不和你爭搶了,也再也不說你壞話了,你救救我吧!”

初玖看向風易舟。

發現他表情有一瞬間的變化,那一瞬間,很淩厲。

她拉了拉手腕上的藤蔓,望著他。

“你怎麽了?”

風易舟擡手要揉她的腦袋,但擡到一半又落了下來:“等會兒告訴你。”

他又說:“這個老人是姜絳。”

初玖漠不關心般哦了聲。

根本不在意如果這裏的是姜絳,那個觀眾席上坐著姜絳又是誰。

再說了。

舒菱恢覆正常,姜絳遭到反噬,都是她應得的,沒什麽好幫忙的。

姜絳見她一直沈默,又不好動作太大,引起臺上坐著的女人的註意,只能小心翼翼地求著初玖。

“求求你了,我不想這樣悄無聲息的死掉,我的爸媽,我的房子,我的朋友,她都接手了。”

“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,甚至都不知道曾經的姜絳已經快死了!”

“我不想這麽悄無聲息的離開!”

初玖以前也這樣想過。

但後來還是被迫驅逐了出去,再之後,不管是生是死都沒有任何人知道。

無人在意。

也無人察覺。

來的悄無聲息。

離開也是如此。

但轉念一想,這不過是一個虛假的世界,是生是死意義並不大。

那些歡呼與掌聲,失望與怒罵也都是假的。

只不過是簡簡單單的幾行字,甚至有些人連幾行字都無法概括。

就比如今天的會場。

上萬的人,萬人空巷便概括了。

風易舟時刻在觀察著初玖,見她像是相通了什麽,眼中的光彩越來越低,越來越淡。

好像萬念俱灰。

他惶恐:“初玖!”

初玖回神,見風易舟擔憂又恐懼的神色,眨眨眼:“?”

風易舟松了一口氣。

想把人摟緊懷裏好好安慰。

但又想到那位心理醫生說:“你離開,就是最好的藥。”

以及初玖松開他手的舉動。

到底不敢再和初玖有任何親密接觸。

那邊姜絳見他們兩人將她徹底忽視,焦急但卻不敢來硬的。

以前她就沒法打得過風易舟,現在成了個老人,就更沒有任何辦法。

姜絳心急如焚,又看了眼不遠處觀眾席坐著的女人,像是就要註意到這裏。

她心中一驚,連忙低頭,再次苦苦哀求:“初玖,你救救我吧!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!”

她見初玖不為所動——平常她最愛觀察初玖,總想著要超越初玖,但此時因為自己蒼老的速度已經沒有任何興趣去觀察初玖,也沒發現她的不同。

姜絳將能夠救活自己的籌碼壓在了初玖身上,她急急說:

“觀眾席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,她叫姜意,是個妖怪!”

“她的目標是你!”

“她想要奪走你身邊的人,想要奪走風易舟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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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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